單車攻頂壽卡

Dear子健&子恩:

        你們應該還記得,呆爸在2008年完成了東海岸單車壯遊,這次壯遊是我生命中七個重要轉折點之一,標誌我人生賽場第四局的起點!
        攻頂壽卡,更是這次壯遊中的壯中之壯,讓我為你們追憶段往事吧。

        出發之前,上網研究路線時,我注意到很多人提到壽卡這個地方,壽卡其實只是個南橫公路上的無名小站,可是很多人視它為畏途。理由無他,南橫西向第一站就是壽卡,從岸邊開始的10 公里,一路爬高454公尺,全程只有上坡,沒有下坡,平均坡度5 %。

        我和愛徒邱仁亮約好在1 月27日到達墾丁,要在他經營的海韻旅店過夜。要去墾丁,可以走山線,也可以走海線,不管那一條路線,都要經過壽卡,這個”夭壽關卡”。
        此前一天,我們從鹿野出發,經過卑南、知本,夜宿尚武。一路上,我一直記掛著即將來到的挑戰,能不能通過這個關卡?我實在沒有把握。
        一路上總會遇見一些騎士,停下來互相打氣加油之外,也會交換路上所見所聞。那天,在大橋上面休息時,和一位年約30的獨行女騎士相遇,她預備次日走海線南下鵝鸞鼻。

連續上坡加上無遮蔭是壽卡最困難的地方
(圖片擷取自網路)

        我對她說:聽說前面的路很陡,而且海線的落山風很凶悍,有人告訴我不必要冒這個險,我一直還在猶豫,要不要走南線。

        她接下去說的那一句話,可真是當頭棒喝,很難忘記。

“只要你認為走不過去,就一定過不去,

              只要你想過去,你就過得去。”

        快到天黑時,知道接下來的路段不會有過夜的地方,耽心會不會錯過,不免令人緊張。好不容易在遠離大路3公里之處,找到一家民宿過夜。民宿的大蚊子實在令人難忘,一整晚上得不斷揮手去打那打不完的大蚊子,最後還是穿臭汗淋漓的內衣,帶著萬分的疲倦入睡,夢中一直擔心這樣的體力還能挺過明天這個關卡嗎?

        次日清早,和前幾天一樣,我們三人禱告以後正式上路。
        從尚武到達仁這段路有9公里,只能算是熱身操。到了南迴公路西向的起點達仁,真正的考驗才算開始。
        雖然天氣好,爬坡就是爬坡,一腳一腳地踩著,踩久了就是會疲倦,不到半小時,早已經氣喘如牛了,即使是一月底的冷天氣,一樣汗流浹背。

        一般來說,只要是走山路,當然有上坡路,只不過,即使多半是上坡路,畢竟還是有些下坡路段。上坡時間,費力踩踏,流汗喘氣,不免辛苦,可是在下坡路段,讓輪子空轉,滑坡而下,不用費力氣,感受習習涼風從耳邊吹拂而過,可是莫大的享受!
        可是這一段不一樣,全程10公里只有上坡,沒有下坡,在上坡時,只有陡坡和緩坡之分,根本沒有讓身體休息喘氣的機會。
        流汗,喘氣,小腿肌肉緊繃,兩隻手臂僵硬,臀部疼痛煎熬…
        「只要你想走過去,你就走得過去。」那位女性騎士的話,不斷腦中浮起。
        按照過去幾天的經驗,也該是停下來休息的時候了。可是,今天有路要趕,而且上路時間有耽擱,決定少停車休息為妙。

        就在此時,山谷對面正好出現一個十字架教堂,心中立刻決定再忍耐一下,撐到教堂再休息。
        「我們騎到教堂,在十字架下休息,好不好?」 我向後面吼叫。
        他們叫回來:「沒有問題。」

        騎著又騎著,或者更精確的說,爬著又爬著,半小時過去了,怎麼還沒到,教堂會不會是在山谷的那一邊?
        一刻鐘又過去了,還是沒有,繞過這座山就到了,應該也就會到吧?
        不過,我也開始懷疑,那座教堂會不會是幻影?可是,幻影不會是三個人同時看見的,他們也有看到啊!
        不然,那可能是海市唇樓囉! 但是,從沒聽說有人在台灣的山上看到過海市唇樓呀!

        所幸,十字架那驚鴻一瞥,讓我想起”古舊十架”那首聖歌。
        「十字架,十字架,永是我的榮耀」,這句歌詞和旋律就此一路陪伴著我,在腦中反覆吟唱。
        不再去管它是不是幻影了,就讓十字架當著我們的標竿,再多騎一段再說,…

        就這樣,一腳一腳地騎著,或是,一步一步地踩著…,
        沒有機會停下來喝水,
        口乾舌燥,喘氣流汗,全身肌肉緊繃,臀部疼痛,煎熬難堪,…
        上山以來,兩個鐘頭已經過去了,我們全力奔赴的十字架教堂一直沒有現身。
        經過這麼久的煎熬,連我這匹自以為是悍馬的也撐不下去了,…

        我對著後面吼叫,「到達前面那個平坡,我們就休息囉 ! 」,這可不是在徵求同意,我宣告投降。
        我們停了下來,喝兩小時以來的第一口水。
       「嘿!這裡不就是壽卡嗎?」宜庭指著房屋上的偌大的招牌說。

        果然,我們所在之地就是壽卡。
        就這樣,雖然一路上我們再沒有看到十字架。但是十字架引導我們攻上了眾人視為畏途的壽卡。        

        更正確的說:十字架的盼望幫助我們攻頂成功。
        那天接下來的路,還有許多事,我不在這裡細說,不過,登上了壽卡,我已經不再是之前的那個我了。